两个松雪(2)_麒麟儿(和风、纯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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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松雪(2)

  看踯躅捂笑离去,真冬却不知面前年纪还不能称之为女人的女人有何特别的地方,话没说上两句就先引得踯躅太夫发笑了。

  “敢问小姐怎样称呼?”四下安静,真冬率先打破沉默。

  “促狭。”

  “哦,那促狭小姐是想要哪样枕绘?”

  回视她,融野道:“您会画哪样?”

  来买画的差不多都一个说辞。

  点首,真冬解开身旁包袱,取出一摞画纸张张铺开在两人间的蔺席上。

  “请看。”

  “多有麻烦。”

  移膝上前,融野拿起左手边的画。

  是赤身裸体的一男一女。男人硕大的阳物埋没进女阴有一半深,他高举女人富有肉感的双腿呈抽插态。女人则一手持烟杆吞云吐雾,一手拿着和纸浏览其上文字,泰然里还掺了慵困,仿佛那进出她肉穴的庞然大物不过豆芽尔,没趣得很。

  “咳——”融野以手作拳,掩口遮笑。

  看画前也知定是淫绘,真看到了吧,先为其中诙谐逗乐,淫不淫的成其次了。

  “敢问价钱。”

  “二百文。”

  不贵,值这个价。

  手指右边一张,融野问:“这张几钱?”

  “四百文。”

  “着衣何故比不着贵?”

  “趣味所在。”

  好奇心驱使下融野拿起四百文一张的枕绘。

  这次图上是两个男人。剃着武士月代头的男人在下仰躺,留着若众发的美少年蹲坐其胯间扭动腰肢,涎水流淌,神态忘我销魂。腰带脱落,衣裳只松松垮垮地挂在他们身上,别说是夸张如二百文一张的男人阳物,就是根毛也没得。

  趣味所在,融野不解那是何种趣味。

  是不是问下比较好。这么想着,融野搁下四百文的画。

  “着实妙趣横生。”

  融野把头点得像个行家。

  “小姐谬赞。”

  画着实多,有男有女,有翁有妪,角落里融野还看见长须章鱼于狂风暴雨中与女人交合。

  来回梭巡两遍,视线最后落在隐雪先生膝边一幅装裱考究的画上,融野探身过去端详那画。

  衣襟扯动,白雪映红梅,真冬看得清楚。

  原是在笑这个。

  松雪融野生得一双柔似春水碧波的眼,望进去,澄澈无匹。

  她有她的傲慢,因而那眼又多了几许坚毅。

  不可多看,会陷进去。

  那么昨晚她是在谁的身上身下沐浴欢悦,那双眼睛又会呈现出怎般媚态呢。

  “此画加装裱,一两。”

  “一两?”

  “是。”

  “有何玄妙?”融野脱口问道。

  两个女人的欢爱美则美矣,笔触也够精致,可卖到一两着实是融野意想外的高价。

  一两能在博多港买到崇祯年间上好的端砚了。

  “恕隐雪斗胆。”

  两手置于膝上,真冬说道:“小姐初来乍到,似乎不谙枕绘。”

  被她轻易拆穿,融野未显恼意,同她一样正坐后方道:“是不懂。”

  “那因何要找在下呢?”

  “闻隐雪先生巧手丹青,因此特来一求墨宝,不为别的。”

  “既然在下能画的小姐都——”

  “先生可曾听闻松雪派?”

  出乎意料的问题。

  真冬笑答:“这没听说过倒枉为绘师了。”

  两人对坐只离一拳之距,再近些都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先生可能画松雪派赝作?价钱您随意。”

  “敢问小姐要松雪派何人何画?”

  “松雪早兰,《竹林七贤图》。”

  “可画。”

  “松雪融野,《四季花鸟图》。”

  “亦可画。”

  “松雪若白,《兰亭流觞图》。”

  一句接一句,不予对方喘息的间隙。

  她的来意与猜测无二,只不料会寻趁至此。

  按下甩袖走人的冲动,真冬尽量以平和的口气回应挑衅:“在下未见过小姐所说松雪若白的画,难当大任,还望另请高明。”

  “那也不好勉强。”融野亦回应得大方得体。

  撤开一幅画的距离,融野又道:“此画之玄妙,愿闻其详。”

  刚才的剑拔弩张就像一个梦,谁也不去追究真假,两人只压要说未说的话暂且在心底。

  “请唤踯躅太夫来,一两金画。”真冬对外吩咐。

  “是!”桃溪间外的少女应得响脆。

  收起摊开的画纸,真冬试着与她聊话:“小姐来时可见着栏中男女。”

  回忆各屋一楼栅栏里如货物陈列的俊男美女,融野答:“见到了。”

  “可有中意的?”

  “不曾在意。”

  缄默少焉,面对松雪融野,真冬只保留了笑的余韵。

  “倾城屋太夫踯躅,见过小姐。”

  “奴家朝颜,见过小姐。”

  “奴家皋月,见过小姐。”

  名唤“踯躅”的美丽女子是倾城屋的太夫。她身覆搔取,腰带前系,玄黑作底的面上是大手笔的朱色所绘出的火焰纹样,灼烁若天神降临。

  另两名女子姿色不比太夫也绝非俗物,朝颜杏眸含露,水灵明快。皋月更是人如其名的娴静。

  叁女并臻桃溪间,融野没能反应过来这是要干甚么。

  见她茫然类处子,真冬咽笑说道:“若小姐好男色,还请移步对岸大丸屋。”

  哦,这下融野明白了,全明白了。

  “一定要选吗?”她认真问到真冬。

  “此便是一两金画的玄妙。”真冬也认真回答她。

  倚坐融野身侧,朝颜为她倒茶的同时一并倒来一两金画的至玄至妙:“您于屋中享乐,由隐雪先生在旁为您作画。”

  “您不满意,先生不收一文钱。”这次开口的是皋月。

  这也行?

  融野想问不好问,只憋惊讶下喉头,恐她们耻笑。

  从没想过来游廓玩耍,更别提同她们共度一宿。这下还要人在一旁观摩作画,这可怎么得了。

  这可怎么得了!

  “今日仅来拜访先生,一两金您先收下,在下改日再来求画。”

  说着,融野用腰间折扇将一枚金小判推向真冬膝边。

  “那么,”以指抵住,真冬道:“您的钱隐雪不能收,待您想好了只管来寻这隐雪就是。”

  纸扇指尖互较了几下劲,谁也不让谁。

  最后又能如何,有买才有卖,融野没道理先付这一两金。

  “告辞。”

  袖钱,融野离开桃溪间。

  那脸红得俊里带俏,果真是闲人口中受好色将军百般疼爱的松雪少当家。

  “她是何人?”遗漏下的画纸迭好交与真冬,踯躅问道。

  “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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