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溅城池_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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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血溅城池

  等武修·南急匆匆赶到城门口,看清楚情势,霎时间,如身坠冰窖,心死如灰。

  原来就在这短短的片刻工夫里,不但‘狂澜城’的城门被攻破,就连那自认为固若金汤的城墙也缺了一角,大批敌军蜂拥而入,敌我双方在这弹丸之地撕杀不休,哭嗷声响天彻地。

  城墙上的火焰依旧未灭,虽然气焰弱了许多,但火苗子仍然扑腾不熄,双方人马一不小心,还得遭受烈火之灾。

  “天意,莫非真的是天意?”

  眼看大势已去,即使坚毅如武修·南,也不免心升感怀,眼看着‘皇家骑士团’的铁骑如豺狼虎豹般纷踏而至、士气恢弘,而已方人马却跌跌后退、士气低落,胜败之势已然明了,那心中的苦水更是无以言表。

  在武腾·南的指挥下,城内的守军仍前赴后继的向前扑去,置生死于不顾,然而,到了此时,即使尽再大的努力,却仍无法挽回战局之一二。

  冲进来的敌军越来越多,血水已洒满一地,尸骸不断堆积,短兵相见之下,装备精良、久经战火的‘平南军’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了武修·南临时组建的‘南方军’。

  “父……父帅!”

  这时,武腾·南在近卫军的围护下被逼回退到了武修·南的身侧,焦虑的看着年迈的父亲,气喘不息,道:“父帅,情况危急,您……您赶紧避走吧。”

  武修·南眼见爱子的披挂上布满刀痕、血渍,慌乱之中,也不知是谁在他的左胳膊上割了一刀,此刻仍血流不止,看着自己的眼神既诚恳又急切,但回首之间,对那紧迫的局势又充满了无可奈何。

  武修·南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摇头苦笑道:“老父荣耀了大半辈子,这一生是无憾了,只可惜你……!”

  武腾·南当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也知道父亲的决定他无法扭改,便点点头,道:“从军之人能卧死在沙场,也算是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但一细想,又急道:“那殿下呢?父帅安排他离开了吗?”

  武修·南摇摇头,感叹道:“殿下也与我等有同样的打算。”

  这一点武腾·南倒是没想到,神情一呆,道:“没想到殿下也有……!”

  一句话未完,身后突然鼓声大作,只见那逐渐湮灭的火山口,猛然奔进几匹轻骑,气势如虹,长枪直挑,转眼便将已方的几名勇将击毙。

  “凯帝……!”

  武腾·南一眼便认出了率先一骑之人正是那‘皇家骑士团’团长凯帝·卡列,此时他穿着黄金甲胄,手握银色长枪,跨下良驹更非凡物,嘶鸣、扬蹄间,便将拦挡之人迫与二丈开外。

  凯帝·卡列面色从容,纵骑逼进,手中长枪左右击、扫,如老鹰捕小鸡般,便将身前方拦他之驾的将士纷纷击毙,几个回合之间,竟无一人能挡他一枪。

  而以他为首的剩余几将亦是不弱,长枪翻捣之间,已方人马亦是纷纷倒地。

  武腾·南眼看着凯帝·卡列身入已方阵中竟如入无人之境,不由面色大变,他当然清楚凯帝的实力,也清楚眼前已方的将士根本无阻他之力,但……若在这样下去,只怕在余下不足一支香的工夫里,己方的将士便会被他杀破胆,到时别再说拦截敌军,只怕在他的气势的压迫下,大部分将士都忍不住要弃械奔逃了。

  “这里能与他一战的就只有我了,也只有我出去拦截住他,挡下他的煞气,才能激烈士气,让众将士有拼死一战的决心,不至于枉自送命。”

  打定了主意,武腾·南转眼再看了父亲一眼,脸色沉重,但眼神却极为坚定。

  然而武修·南却被他的这副表情吓了一跳,几十年的父子,他当然能明白儿子此时打定的主意,只是……,抬眼看着前方又纵马逼近几丈的凯帝·卡列,忽然心底冰寒,他有种预感,这一仗,只怕是要他们两父子同赴黄泉了。

  “可是……即使是死,也得让自己这一身老骨头先行就寝啊,怎么能?”

  “腾儿啊……”

  武修·南正张口欲言,可转瞬间,武腾·南已夺过身旁一将的长枪,腾空而起,向凯帝·卡列攻了过去。

  此时,凯帝·卡列的长枪又挑飞了一兵,纵马又欲逼进,可忽然间,前方袭来一股厉气,抬眼一看,只见武腾·南一人一枪向他冲了过来。

  凯帝·卡列眉头一皱,但转而启齿轻笑,长枪一提,便从容的接下了武腾·南的迎面一击。

  两人错身而过,武腾·南似乎早料到会如此,半空中身躯一转,又给凯帝·卡列来了一记回马枪。

  这一次,凯帝·卡列没跟他硬碰硬,反而身子腾起,展开身法,落到了渐已熄火的城墙之上。

  武腾·南再次挺上。

  脚底下传来阵阵暖意,想是刚才的一番烈火真将城墙给烧烤着了,但二人修为深厚,对此倒也不已为意,反倒十分受用。

  “武腾,这可是我们第六次交手了!”

  凯帝·卡列横枪直立,上下打量着武腾·南,脸上的表情依旧轻松,一副从容不迫、不以为然的模样。

  然而这副表情看在武腾·南眼内,却不由心下隐隐作痛,他清楚记得,五次与对方交手,对方的脸上总挂着这副从容不迫、不以为然的表情,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但不知怎的,经此以往,武腾·南却似乎从中看到了对方对自己的轻视,对他而言,这是耻辱的象征。

  武腾·南面部的肌肉禁不住抽动一番,紧盯着凯帝·卡列,注意着他手中长枪的动向,冷冷道:“几次交手,总受元帅的教,虽然屡战屡败,但今天还是要再受教一番。”

  凯帝·卡列点头浅笑,道:“但今天这一仗,可不比往常,只怕……。”

  “生死局,有一无二!”

  武腾·南提枪摆开架式,瞬间凝神提气,将目标牢牢锁住。

  凯帝·卡列从容一笑,握紧了银抢,待武滕·南攻至身前,骤然展开身法,电光火石之间,避开了武腾·南那雷霆一击。

  生死之战不由分说的进入白热化状态,但见武腾·南手中的长枪如长龙般翻腾不息,洒下片片枪花,或刺、或挑、或扫……,家门绝技‘雷霆斩’在他手下发挥的淋漓尽致。

  距上一次的败北,转眼又过了四年,四年来,武腾·南苦修武学,为的就是这一天,他打从心底盼望着自己能战胜凯帝·卡列,结束自己屡战屡败的耻辱,了结流传在皇都众武将口中的‘不胜’笑柄,更何况,今天这一战又是生死之局。

  所以,交战中武腾·南抛开了一切杂念,超常发挥出‘雷霆斩’的灭世之威,此时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击倒眼前的对手,为了自己,也为了大家。

  因此,如要论战意之盛、之烈,武腾·南的执著远胜于凯帝·卡列,而凯帝·卡列似乎也明白这些,故在两人交战开始的一霎那,便打定主意:暂时以退位主、以功为辅,先避开武腾·南手中的长枪,等对方战意一过,便立即反手进攻。

  不过有一点凯帝·卡列还是没预料到,他没想到,在短短的四年里,武腾·南的修为竟提升了这么多,简直就像是脱胎换骨了般,此刻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四年前的影子,浑厚流畅的内劲、天马行空的招式、鬼神莫测的身法,使得自己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对他的出手做出思索,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反映,忽东忽西、忽上忽下的对映入眼帘的枪尖、枪杆加以闪避,惊险迭出。

  而城墙下的两军将士,眼见已方的主帅在那生死相搏,看着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变化,精彩纷呈,不由自主的竟将战争的节奏放缓了下来,更多的将目光集聚在主帅间的决斗上,看到惊险之处,两军将士都将一颗心半悬了起来。

  暴响声不时入耳,那是武腾·南手中的长枪击中城墙上的岩壁所发出来,但见碎石屑飞绽,连那些被烈火焚烧后的守城将士的尸骸也被两人的劲气带动,飞舞起来,紧接着又被两人散发出来的气劲绞碎,那场面既恢宏又恐怖。

  因长时间的催逼,在‘雷霆斩’霸烈的劲气的影响下,此时武腾·南手握的长枪变得通红,如一根刚从火炉里锤炼出来的铁棍,冒着炎炎热气,这种情况下,凯帝·卡列在闪避时不由得更加小心谨慎。

  而另一方面,由于长时间的负额进攻,武腾·南的呼吸逐渐喘急,气虚不定,身上的衣甲更早已被汗水浸透,眼见久攻不下,情绪渐渐从虚静的境界中脱离出来,注意着凯帝·卡列鬼魅般的身法,心里开始有了一丝惊慌。

  久经战场,凯帝·卡列随即便注意到了他的这种变化,暗中松缓了一口气,暗道:“看来该到了我开始反击的时刻了。”

  说真的,凯帝·卡列还真没想到对方竟能将自己逼到这种境地,细想起来,只怕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决斗,虽然未能伤及自己,但内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将对方视为如卡比司·奥斯一般的对手,内心产生一股敬意。

  渐渐,凯帝·卡列的反攻招数多了起来,而相反,武腾·南却逐渐开始防守,身法不再如先前般灵活,招式也渐渐滞殆,这又让凯帝·卡列想起了四年前的他。

  “不好,难道……难道我又要败在他手下?”

  败念一起,武腾·南的心里越发惊慌,这时他又注意到手中的长枪怎么会这么烫手,转眼一瞥,才发觉长枪早已红烫得可怕。

  “不行,我一定不能再输给他,绝不能六战六败。”

  武腾·南尽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勉力又将心神全部投注到凯帝·卡列的身上,胸中之气一提,全力挡下凯帝·卡列的攻势,当即又全力向凯帝·卡列扑了过来。

  然而,这一次凯帝·卡列却并为躲避,身子一转,腾空而起,手中长枪如长虹贯日般,以万夫莫敌的气概,对准武腾·南手中长枪的枪头,一往无前的刺了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是枪头掉地的声音,只见凯帝·卡列的银枪竟将武腾·南手中的长枪的枪头击落了,非但如此,两支长枪错身而过,又听‘嘭’的一声,凯帝·卡列手中的银枪已刺入武腾·南的胸口,而武腾·南那无枪头的长枪却尤离对方几寸之遥。

  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就连城墙下的双方将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果给闷住了,一时间竟忘了继续战斗。

  武腾·南难以置信的望着逐渐喷出鲜血的胸口,又抬头看了凯帝·卡列一眼,面色复杂,终于惨然一笑,道:“我终归比不上你,哈~哈~,六战六败……六战六败。”

  说完这一句,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抖,颓然倒地。

  就几乎在那不隔一秒的寂静时间里,只听武修·南大吼了一声:“腾儿……”

  面对着丧子之痛,这位帝国老元帅猛的喷出了一口鲜血,血渍沾着花白的长须,只见他眦目瞪视,神色万般哀伤,忽又大吼一声,提起长枪,竟率先向敌军扑了过去。

  “元帅!”

  护在他身旁的玛奇也忙扑了出去,两泪纵横,同时大叫道:“弟兄们,冲啊!要为副帅报仇!”

  南方军全军将士顿从恍惚中清醒,听到玛奇的呼叫,一时间都记起了武腾·南对他们的关照,顿怒火中烧,悲痛莫名,齐声大吼着,奋勇的向他们的敌人——‘平南军’恶扑了过去。

  怒火、悲痛都化为了力量,在武修·南亲自出手下,全体‘南方军’的将士以大无畏的气概向他们的敌人发起了攻击;而强弩营的箭手当即也各自寻找有利地形,作为后援,朝着敌人,射出了他们的复仇之箭。

  凯帝·卡列原本就知道武腾·南出来要与自己决生死的用意,但此时看到南方军将士的勇猛,还是暗中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武腾·南居然这么得人望,也没想到悲痛的力量原来可以可怕到这种程度。

  眼看着敌我双方陷入苦战,自己麾下的部队仓皇之下被反攻的节节撤退,双方又有大量的人员伤亡,地面上的血色更浓了。

  看到这些,凯帝·卡列原本应该焦急的,但相反,此时他却暗暗高兴,心道:“对,就是这样,让双方杀个浑天暗地吧,让‘狂澜城’横尸遍野吧。”

  想到兴奋之处,略微调息之后,他也忍不住重新跳入了战场。

  随着时间的过去,日头越升越高,在萧瑟的初冬,它射耀出万道金光,难能可贵的给这清寒的大地带来几丝温暖。

  然而在这晴天之下,‘狂澜城’却犹如被鲜血洗涤般,散布着浓郁的血腥味,此时,原本坚固的城墙早已倒塌了一片,也就在这废墟之上,叠累着无数尸骸,而敌方双方仍在以此为界限,不停地进行着杀戮。

  ‘平南军’不愧有帝国精锐之称,在这长时间的杀戮中,渐渐赢得了上风,以死亡为利器,逐渐扑灭了‘南方军’全体将士心头的怒火与悲痛,迫的他们再次开始后退。

  ‘平南军’的将士越杀越猛,‘南方军’的将士越杀越心寒,就在这生死一线,存亡忧关的关键时刻,远方的地平线突然出现点点黑影,紧接着是黑压压的一片,马蹄声大作,厮杀声震耳欲聋,来军以迅雷及耳之势映入双方战士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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