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茕茕孑立(1)_武安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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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茕茕孑立(1)

  三月廿一,已过立夏。

  季陵只带几件夏衫,拜别过母亲、祖母,便要入宫侍候皇子读书.到下个休沐日归家,要等到下月十五。褚氏出门相送,换了轻而薄的蟹壳青襦裙,怀里的妹妹也以同色衣料制了一件小裙,以青缎带束发,圆黑的眸子认真地盯着兄长。随着天气转暖,她的身体也渐好,脸蛋不似先前黄恹恹的了,而是白净可爱了许多。

  季陵伸出手指逗她,“你跟哥哥说,最喜欢哥哥!”

  隼儿比之旁的婴孩开口要晚,如今也只会吐几个单字,见季陵朝她伸出手来,便拿两只小而柔嫩的手掌合了上去,摇晃着脑袋,噫噫嘤嘤道:“不...不!”

  季陵大受打击,“待我下月归来,隼儿不会不识得我了吧?!”

  褚氏脸蕴笑容,忍俊不禁,这几日渐渐放开心怀,也不再似先时那般忧愁,又叮嘱了几句,便不复多言,看着儿子上了马车。

  季陵上了马车,仍有些不安之意,但随即想到府上女眷还有老妖怪帮他照看,又觉稍稍安心了些。前夜,他还同他玩笑道,再在季家赖上几日,还不如索性替季恬嫁了去崔家充数算了,自己如今出入宫闱,还可以替他和太后她老人家暗通款曲。

  那乖僻怪诞的江湖中客倒也不恼,若有其事地讲与他说,再过几日,那崔家公子便会如何在画舫同几人为了一天人之姿的花魁娘子争风吃醋,给人打断腿骨,婚期起码还能拖上半年。却不知是他当真能掐会算,还是信口胡编的。

  马车碌碌驶动起来,季陵回头望去,只见彭原侯府渐远,门上的蓝琉璃瓦已旧,额枋檐檩间的斗拱许久未漆,色泽尽褪,忽觉出几分寥落萧索之意。老周单手驾车,木手放在膝上,大笑道:“陵哥儿,坐稳咯!”便就这样带着他,驶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晨雾里。

  季陵在内宫门外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直站得足下发麻,终于得见有个矮小木讷的幞头袍衫侍人来引路。侍人接过了他那个不大的包袱,带着他直行过数道门,待见到那波光百顷的太液池,便又向东路行去,一路无话,直行到转弯时方才提醒道:“西路和南路皆是各宫娘娘的居所,平日若无传唤,不可擅自过去。”

  季陵信口应下,却走神回想起那日在此瞧见七皇子满手是血的模样,贵妃称呼他叫“阿慎”,却也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他胡思乱想道,若是自己伺候得不好,惹了他不快,那人会不会拖了他来此,给他绑上一块石头,便沉进太液池了?不过他习武这许多年,那些个细皮嫩肉的皇子王孙倒是未必打得过自己。

  灵台宫占地极大,布局错落疏朗,殿宇楼阁间装饰以奇花名卉、山石跌水、亭台古树,另有二三池沼,周有野藤细竹,养着红白黑三色的鲤鱼,种有只开三两瓣的早荷。季陵四下张望着认路,眼花缭乱,只记得个大概,不一会儿便已记不分明,索性作罢。百无聊赖,又试着与那内侍攀谈道:“对了,你们七皇子叫什么名字?”

  小内侍讷讷道:“公子只称呼其为殿下即可,不可直呼其名。”

  季陵道:“这我知道,只是现在既是咱们私下里闲话,总不用殿下殿下地叫他,他的大名是哪两个字?”

  小内侍正色道:“殿下就是殿下,我等只能称呼殿下。”

  季陵大觉无聊,只得熄了与他闲谈几句的心,住了嘴闷闷地跟着他低头走路。

  复行不多时,小内侍止步道:“便是此处。”季陵抬眼望去,只见宫殿与灵台宫诸殿一样,筑于高台,匾额上书的是篆字,却不难辨认,季陵瞧了一会儿,便认出匾额上写的是“孔怀殿”。

  小内侍道:“公子且随我来。”

  季陵跟在他的身后

  (第1/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自正门步入,只见室内无人,尽去窗槛,屋后有梧桐蔽日,只置有一书案,几张坐席,一斑竹榻,四周挂有慈竹草帘,很是简陋,几乎没什么人气儿。小内侍道:“这是殿内做会客之用的。”

  又引着他到右侧的厢房,为其打起帘道:“公子住在这间。”

  季陵抱了包袱进去,只见厢房甚为宽阔,物什却不多,只西南方摆有一张卧榻,榻前有小几,另有两张坐席,一个小橱。虽然简陋,倒是胜在地方宽敞,日后若寻不到地方习武,将这案几挪挪推推,只怕室内倒都使得,顿觉满意,也不等人为他取了被褥来,便在硬木榻上滚了几个圈。

  有了地方落脚,季陵自在了许多,爬起身笑问道:“小公公,我几时去拜见...殿下?平日都需做点儿什么?”

  那小内侍道:“殿下特地吩咐,不必你前去拜见,明日寅时二刻起身,寅时三刻是往书房去的时辰,你只跟着便是。”

  季陵算了算时辰,暗忖道:“寅时二刻,怕不是鸡都未起,我虽习武惯常早起,可也未曾听说还有寅时二刻便起的,宫中果然不同。”

  于是为了不误时辰,消磨过了一下午,用过了那小公公送来的晚饭,便早早地关起门来。将那榻前小几斜倚到墙上,爬上爬下地巩固了一番跑板提纵之术,然后简单梳洗,窝到榻上,摸过硬邦邦、显是棉花板结了的棉被蒙了头假寐。

  方才卧下不久,却听见门外有叩门之声。

  此刻时辰尚早,季陵原也睡不着,闻声便一骨碌起身,将外衫挂在身上,趴在门上自门缝看去,口中问道:“何事?”门外有女子音色怯怯说道:“奴是奉才人之命,给您送些东西来的。”

  季陵将门栓打开,只见一个瞧着年岁尚幼,娇小纤细的宫人站在门外,怀中抱着快比她整个人还大的一床被子,被子底下还提着一个食盒。

  季陵唬了一跳,连忙伸手接过了那床被子,抱了满怀,只觉又轻又软,有一股好闻的皂角香,心中却并未弄清“才人”又是哪个。他的姑母是淑妃,况那小公公说西路南路不可任意同东路走动,如何便能差人来送东西了?难道是那七皇子的生母?

  季陵把那床被子丢到榻上,回身接过那食盒,将之放在榻前小几上,见那小宫女施了礼欲走,急急出言阻拦道:“姐姐且慢!”

  那小宫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细声道:“小公子还有何事?”

  季陵问道:“才人…才人是哪位才人?可是殿下的母妃?”

  小宫人颔首低眉道:“自然。”却不肯多说几句。

  季陵只得挠挠头,继续追问道:“还未知娘娘住在何处?我还不曾前去拜见。”

  小宫人怪委屈地蹙眉道:“娘娘并无宫牌可以予你,所以你不可冒然擅自拜见。”

  季陵迷茫道:“宫牌又是何物?那姐姐你又是如何过来的?”

  小宫人眼角微红,有些害怕地瑟缩道:“宫牌乃是…各宫主位赐予宫婢侍人在宫中行走便宜之用,奴今日是…是偷偷过来的,公子可不要告诉旁人!”

  季陵见她像只吓破胆的小兔子,连忙赌咒发誓道:“我不乱说便是,你别害怕,我若乱说,叫我变成乌龟大王八!”

  那小宫人才破涕为笑,扒在门边悄声道:“那…奴,奴走啦?”季陵虽然什么也不曾问出来,却觉这小宫人有些可爱,心情很好地朝着她挥了挥手道:“去吧,路上小心!”

  宫人走后,他将那食盒打开一瞧,只见竟是满满一匣子点心。虽然不似先前在姑母那儿瞧见的精巧细致,只有圆的方的几种,闻着却香甜得很,想必味道也不错。

  季陵暗忖道,这样的好东西,想来不

  (第2/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会是给他吃的,说不得是要他这个侍读带着,等到人家皇子王孙说饿了,他便得随时拿出一块来。不过这许多点心,料他也吃不完,倒是可以留几块待下月休沐带回去给隼儿。

  便寻了几张纸出来,一样挑了一块,细心包好收起,另包了几块,预备明日揣进衣襟里带着。

  诸事既已准备周全,便重新滚回了床上,那一床新被子比先前的柔软舒适许多,不多时,人便睡熟了过去。

  翌日一早,季陵将醒未醒,便听见耳畔有人叫道:“公子?公子?”季陵睡得混沌,早忘了自己已不在彭原侯府上,茫然问道:“啊?”

  “公子,该起了!”

  季陵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只见是昨日接自己进来的那位小公公,方才有些清醒过来,连忙爬起身来,惊道:“可是我睡过了?”

  那小内侍道:“并未,殿下嘱我寅时二刻唤您起身,公子快些更衣梳洗吧。”

  季陵应声道:“噢,噢…那,梳洗好了可是要去,伺候那个…殿下?穿衣?”

  小内侍道:“这些不必您来,您收拾妥当出来候着便是了。”

  季陵听见这话,方才松了口气,暗道,若是还要伺候人穿衣梳头,不知要有多麻烦。他粗手毛脚惯了,若扯疼了人家的头发,只怕要挨骂。便匆匆地用那小内侍打来的水洁面,又拿前夜剩下的陈茶漱了口,将那昨日打包好的点心往怀里一揣,就出了门。

  此时寅时三刻还不到,殿外果然连天色都还未透亮。

  露台的空地上,只见一个玄衣男孩正对着尚还棋布星罗的夜空张弓,却并未搭箭,不断地发出“铮”“铮”地破空之声。

  他挽弓的姿势不对,疲累得气喘吁吁,却并不收手。

  季陵走近两步,便认出是那位七皇子,正欲开口讲话,便见他弃了弓,回过头来,眉眼间犹有未散的煞气,蹙眉问道:“你既来了,为何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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