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川县(十四)
“这死去的第一个人,名王宗兴，于三月初三发现死于家中，调查后发现此人死状十分奇怪,浑身上下无一伤口，无病无灾,就好像,正常老死一半。”
“正常老死？”孟徽安想到了当初那个烛台，“他们外貌有变老吗？”
蔺冠很奇怪这位上使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自然没有,不过这人虽浑身上下毫无伤口,但表情却是痛苦万分的模样，显然是死前遭受巨大的折磨,然而王宗兴的邻里却说没有听到什么异样。”
“没有伤口，却表情痛苦……王宗兴以前有什么隐疾吗？”
蔺冠笑道,“自然已经排查过了，孟大人是觉得下官想不到这些吗？”
“因为这些,你就将王宗兴的死亡,归结于于府恶鬼？应该还有其他缘由吧。”孟徽安没有理会蔺冠的不满继续道。
“呵，自然，若不是孟大人插嘴，我也不会停下。”
“是孟某的过错，还请蔺县令继续。”
“其实在王宗兴死的时候,我们只觉得死状奇怪,还没有将他的死亡与鬼神之说联系起来,直到三天后，另一个死者的出现，董方。
同样的没有伤口,同样的表情痛苦，同样的死于晚上，同样的死于家中，没有人察觉异样，同样的正值壮年，关键是，同样的与于府有联系。
如果是恶鬼害人，那我们不知道的死法就太多了，而据颖儿姑娘所说，人类有精魄气血的存在，这对于那些魑魅魍魉妖邪鬼祟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吸引，或许恶鬼正是吸食了这两人的精魄，所以才导致了死亡。”蔺冠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就见孟徽安陷入了思索。
“孟大人在想什么？”
孟徽安抬头看向蔺冠，“在想恶鬼是怎么的存在？”
蔺冠笑道，“下官方才好像说了，王宗兴与董方死的时候，都无人察觉，他们邻里也没听到什么想动，那么有个很明显的特征，或许这恶鬼并没有形体，又或许恶鬼存在的形式，人类肉眼难见，并且有一种古怪的能力，能让周围的其他人，无法察觉自己与目标的动向，所以这两人直到死后才被发现。”
终于知道蔺冠为什么会被赶到伊川县来了，在人人追捧上司的京城里，还真难得有这种要怼人的下属，难怪有人评价蔺冠恃才傲物。
“这二人同于府有什么联系？是同于府有联系？还是同于府的某个人有联系？既然说于府众人皆化为恶鬼，被一位道长封印，那么杀了王宗兴和董方的，是不同的恶鬼还是一个恶鬼？不知蔺县令可有眉目？”孟徽安问道。
“自然是一个恶鬼杀的，因为他们皆与于府的管家有联系。
于府这位管家名于乐，王宗兴先前有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夫人王氏，被于乐看上了，后来于乐给了些钱，这王宗兴便忍了下来，谁知王氏见识到更好的生活后，宁愿去做人小妾，也不愿再跟王宗兴，但那于乐不过是玩玩而已，哪愿意真的收小妾，与那女子争执中失手杀死，王宗兴一直拿此事拿捏于乐，骗了许多次钱……”
“于乐为何没直接找人做掉王宗兴？”孟徽安问，换来的是蔺冠略微无语的表情。
那表情明晃晃的就在说，‘你们这些人都是这么搞的吗？’‘解决不了事情，就把产生事情的人解决了。’
孟徽安咳嗽了一下，“我以为伊川县这个地方，这种事情是常态。”
“确实是常态，但这问题又要牵扯到董方和另一位名卫堂的人了，董方和卫堂是个江湖游侠，在地下世界颇有些名声，他们与王宗兴交好，王宗兴从于乐那里骗来的钱，也有不少用来请董方、卫堂，于管家虽有些能耐，更是背靠于府，但对董方这种什么也没有的江湖游侠，反倒有些忌惮，这些江湖游侠惹到了，人家可是没有后顾之忧，说杀人就杀人的。
是以，于乐与此三人的矛盾很是有好些年，矛盾与怨恨越积越深，终有一天，哪怕死了，也不会忘记。”
没休息好，又有些头疼了，全身上下也跟着发出抗议，难受得手脚发软，孟徽安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所以，于府跑出来的恶鬼，或许只有于乐这一个？而且，既然王宗兴、董方已死，下一个，或许就是卫堂。”
蔺冠起身，手撑着座椅，“目前发现的，或许是，但现在的问题是，那日道长留下的镇压于府的铃铛，已经开始有裂纹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铃铛，就会彻底碎裂，或许是下一刻，或许是明年，或许是几十年。”“蹲守卫堂身边，先除于乐，其余的怎么办？”孟徽安问道。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两个年轻人看着对方面面相觑。
“蔺县令身边那位颖儿，不是说奉道长之命，守在于府周围吗？她也没有解决办法？”
蔺冠摇头，“至今为此我们都不曾见到恶鬼的真实面目，颖儿姑娘已经多次外出蹲守那位卫堂身边，皆无发现，既然无从见识恶鬼的真面目，又如何得知它们的能力？如何思考应对之法？至于这卫堂，我找了理由，就关在衙门里，如今之法，只能暂且蹲守。”
孟徽安点头表示知道，正在蔺冠以为无事时，忽而又听孟徽安说道，“蔺县令可知这伊川县附近，还有其他拥有超凡能力的人吗？”
蔺冠看着孟徽安，表情有些奇怪，“不知，孟大人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下官见识虽少，但也能猜出，这种真实存在的鬼神之事，哦对，用孟大人的说法，应称为超凡事件，这个超凡事件应当是难得一见，难道说孟大人来的时候见到了？就在伊川县附近。”
不就是蔺冠，十七岁的进士，若是脾性好点儿，或许他们几年前在京城就能相识了，“不错，我来时遇到一个行商，气血自是比不得颖儿姑娘，但不同常人，我令下属前去打听，据说是来自闵山村，姓陈，叫陈德好，而他的拳脚功夫，来源于一位族亲的传授，而这位族亲的功夫，来自于一位道长。”
蔺冠……
哪怕他再如何自傲，还是被这一消息给惊到了，这消息太重要了，重要程度甚至远超颖儿姑娘的存在！
颖儿姑娘的存在是特殊的，是唯一的，更是难以复制的！
可是若是有那么一种超凡能力，能够像拳脚功夫一样，能够学习，能够传授，那么就意味着可以推广！可以让所有人都接触到超凡能力！
“孟大人为何不将他带来！？”
“为何要带来？这陈德好就在闵山村，既然他那位族亲能教给他，自然也能交给其他人，闵山村就在那里，跑是跑不掉的，何必急于一时，让他人发现异常？”
“你……”蔺冠气极，“闵山村不会跑，人还不会跑啊！错过了他们，这种可以学习！可以传授的超凡能力，还能在哪里找到！？”
“然而，错过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仓促动手，惊扰对方，让对方提前警惕的可能性更大。”
这就是孟徽安和蔺冠的不同了，虽然他们都是少年英才，甚至连岁数也相当，只出身差距甚大，但孟徽安成长的环境，让他的思考更加平和、更加深远。
他们都知道陈德好存在的重要性，蔺冠希望赶快把这种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孟徽安却先考虑到会不会打草惊蛇、会不会让本地势力察觉，所以选择忍耐下来，先放于一边。
蔺冠说服不了，谁让孟徽安官大呢，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眼前这个同龄人大的可不止一级。
蔺冠挥袖而去，留孟徽安无奈摇头，起身准备离去。
孟徽安的到来，看起来对伊川县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下面的人都不知道伊川县来了一伙朝廷的人，在有心者看来，似乎就是孟徽安遵守规则，来伊川县走走过场，成天就和那个不太合群的蔺县令一起，又不社交、又不到处瞎逛，简直……
简直再满意不过。
只是在这些人没看到的地方，关在衙门卫堂，身边又多了几个守着的人，包括颖儿，还有时不时在大牢外溜达的沈淑柔。
而于府外，这个被当地老百姓忌惮不已的地方，也时不时有‘路人’路过。
“你说那沈柔也有不弱你多少的能力？这京城来的孟上使，果真有几分能耐，恐怕那沈柔并不是见同类欣喜，想切磋，而是故意试探你。”
“奴也觉着不对劲，而且沈姑娘近日夜晚也跟着奴在衙门外守候。”颖儿道。
“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颖儿笑道，“大人近日繁忙，日夜跟随孟大人进出，奴也找不着单独面见大人的时机啊。”
蔺冠……
他为了探查这个孟徽安的底细，就差睡觉都守在他身边了，结果反倒忽视了另外一边。
这一局，是他输了
不过那孟徽安也就赢在信息方面，如今他也知道了那叫沈柔的女子，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那就看看，他们谁先把于府拿下吧。w,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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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老死？”孟徽安想到了当初那个烛台，“他们外貌有变老吗？”
蔺冠很奇怪这位上使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自然没有,不过这人虽浑身上下毫无伤口,但表情却是痛苦万分的模样，显然是死前遭受巨大的折磨,然而王宗兴的邻里却说没有听到什么异样。”
“没有伤口，却表情痛苦……王宗兴以前有什么隐疾吗？”
蔺冠笑道,“自然已经排查过了，孟大人是觉得下官想不到这些吗？”
“因为这些,你就将王宗兴的死亡,归结于于府恶鬼？应该还有其他缘由吧。”孟徽安没有理会蔺冠的不满继续道。
“呵，自然，若不是孟大人插嘴，我也不会停下。”
“是孟某的过错，还请蔺县令继续。”
“其实在王宗兴死的时候,我们只觉得死状奇怪,还没有将他的死亡与鬼神之说联系起来,直到三天后，另一个死者的出现，董方。
同样的没有伤口,同样的表情痛苦，同样的死于晚上，同样的死于家中，没有人察觉异样，同样的正值壮年，关键是，同样的与于府有联系。
如果是恶鬼害人，那我们不知道的死法就太多了，而据颖儿姑娘所说，人类有精魄气血的存在，这对于那些魑魅魍魉妖邪鬼祟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吸引，或许恶鬼正是吸食了这两人的精魄，所以才导致了死亡。”蔺冠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就见孟徽安陷入了思索。
“孟大人在想什么？”
孟徽安抬头看向蔺冠，“在想恶鬼是怎么的存在？”
蔺冠笑道，“下官方才好像说了，王宗兴与董方死的时候，都无人察觉，他们邻里也没听到什么想动，那么有个很明显的特征，或许这恶鬼并没有形体，又或许恶鬼存在的形式，人类肉眼难见，并且有一种古怪的能力，能让周围的其他人，无法察觉自己与目标的动向，所以这两人直到死后才被发现。”
终于知道蔺冠为什么会被赶到伊川县来了，在人人追捧上司的京城里，还真难得有这种要怼人的下属，难怪有人评价蔺冠恃才傲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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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一个恶鬼杀的，因为他们皆与于府的管家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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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乐为何没直接找人做掉王宗兴？”孟徽安问，换来的是蔺冠略微无语的表情。
那表情明晃晃的就在说，‘你们这些人都是这么搞的吗？’‘解决不了事情，就把产生事情的人解决了。’
孟徽安咳嗽了一下，“我以为伊川县这个地方，这种事情是常态。”
“确实是常态，但这问题又要牵扯到董方和另一位名卫堂的人了，董方和卫堂是个江湖游侠，在地下世界颇有些名声，他们与王宗兴交好，王宗兴从于乐那里骗来的钱，也有不少用来请董方、卫堂，于管家虽有些能耐，更是背靠于府，但对董方这种什么也没有的江湖游侠，反倒有些忌惮，这些江湖游侠惹到了，人家可是没有后顾之忧，说杀人就杀人的。
是以，于乐与此三人的矛盾很是有好些年，矛盾与怨恨越积越深，终有一天，哪怕死了，也不会忘记。”
没休息好，又有些头疼了，全身上下也跟着发出抗议，难受得手脚发软，孟徽安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所以，于府跑出来的恶鬼，或许只有于乐这一个？而且，既然王宗兴、董方已死，下一个，或许就是卫堂。”
蔺冠起身，手撑着座椅，“目前发现的，或许是，但现在的问题是，那日道长留下的镇压于府的铃铛，已经开始有裂纹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铃铛，就会彻底碎裂，或许是下一刻，或许是明年，或许是几十年。”“蹲守卫堂身边，先除于乐，其余的怎么办？”孟徽安问道。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两个年轻人看着对方面面相觑。
“蔺县令身边那位颖儿，不是说奉道长之命，守在于府周围吗？她也没有解决办法？”
蔺冠摇头，“至今为此我们都不曾见到恶鬼的真实面目，颖儿姑娘已经多次外出蹲守那位卫堂身边，皆无发现，既然无从见识恶鬼的真面目，又如何得知它们的能力？如何思考应对之法？至于这卫堂，我找了理由，就关在衙门里，如今之法，只能暂且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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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冠……
哪怕他再如何自傲，还是被这一消息给惊到了，这消息太重要了，重要程度甚至远超颖儿姑娘的存在！
颖儿姑娘的存在是特殊的，是唯一的，更是难以复制的！
可是若是有那么一种超凡能力，能够像拳脚功夫一样，能够学习，能够传授，那么就意味着可以推广！可以让所有人都接触到超凡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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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带来？这陈德好就在闵山村，既然他那位族亲能教给他，自然也能交给其他人，闵山村就在那里，跑是跑不掉的，何必急于一时，让他人发现异常？”
“你……”蔺冠气极，“闵山村不会跑，人还不会跑啊！错过了他们，这种可以学习！可以传授的超凡能力，还能在哪里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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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徽安的到来，看起来对伊川县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下面的人都不知道伊川县来了一伙朝廷的人，在有心者看来，似乎就是孟徽安遵守规则，来伊川县走走过场，成天就和那个不太合群的蔺县令一起，又不社交、又不到处瞎逛，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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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这些人没看到的地方，关在衙门卫堂，身边又多了几个守着的人，包括颖儿，还有时不时在大牢外溜达的沈淑柔。
而于府外，这个被当地老百姓忌惮不已的地方，也时不时有‘路人’路过。
“你说那沈柔也有不弱你多少的能力？这京城来的孟上使，果真有几分能耐，恐怕那沈柔并不是见同类欣喜，想切磋，而是故意试探你。”
“奴也觉着不对劲，而且沈姑娘近日夜晚也跟着奴在衙门外守候。”颖儿道。
“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颖儿笑道，“大人近日繁忙，日夜跟随孟大人进出，奴也找不着单独面见大人的时机啊。”
蔺冠……
他为了探查这个孟徽安的底细，就差睡觉都守在他身边了，结果反倒忽视了另外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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