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得不行_娇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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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得不行

  敏姐儿哭哭啼啼的叫杨氏抱了回去。

  王氏到底还是心疼孙女的,命翡翠给包了好些小孩家家爱吃的零嘴,又命了院里伺候的三等丫头,跑到后门小街上,在那走街串巷挑担吆喝的货郎那,买了一捧珠花绢花与她送去。

  敏姐儿坐在靠窗的软榻上,一手攥着玉粉的珠花,一手捻着朵红色的海棠绢花,两只小脚吊在榻沿,伸了手叫丫头玉兰拿了一面小镜过来。

  玉兰拿来面小镜子,摆在炕几上,见敏姐儿对着镜子,一手拿了一个在头上比划个不停,半晌都未想好究竟戴哪一个。

  她便一屁股坐在另一头,在她那小匣子里拿出一朵红海棠绢花,夺过她手上那朵,一并给她戴到了丫髻上,敏姐儿生得好看,现今瘦了下来,小脸更是巴巴的,戴上两朵小红花,又是可人又是可怜。

  玉兰瞧得心疼她,坐近了身子将她搂抱在怀里。

  敏姐儿还在照着镜子,见她抱了自己也不在意。

  玉兰是她爹给买进来的,原是街上一家屠户的娘子,因成亲几年未有所出,便被夫家休了,她又是自小卖进夫家做童养媳的,娘家人自然不会再认她,一时无法,便只能将自己卖了,只为得个安身立命的地儿。

  按理说,未出阁的姑娘家,身边伺候的人都该是年岁不大的黄花闺女,偏她爹是个小气的,见着下堂妇身价低,就舍了银钱买了家来,好说好歹才给敏姐儿凑了个伺候的人。

  她们一家本就是沾了大伯的光,如今住在偏院,是个二进的院子。

  正房自然是娘在住,弟弟还小,也跟着住在正房,若是爹去了,弟弟就挪到挨着正房的次间,莺莺住在东厢房,她就住在西厢房,也是除了下人住的倒座房之外,最差的一处。

  玉兰今年二十有余,生的样貌平平,如今在偏院伺候着敏姐儿,自认为倒是一个好差事。

  她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也算知道了瞿二爷的本性,是个贪财好/色的,好在她年龄长他几岁,长相又入不得他的眼,在这里规规矩矩伺候敏姐儿,倒也得了安生。

  敏姐儿也喜欢她,温温柔柔的,对她又贴心。全不似娘那般,娘的心里只有弟弟,现今又来了个小弟弟,一颗心更是全扑到了炜哥儿身上,像是生怕他受了委屈一样。

  敏姐儿想着,脑袋靠在玉兰怀里,微微撅了嘴,“要是爹爹也跟大伯一样就好了……”

  玉兰默了一会儿,摸摸她的头,“你大伯不也是宠着小的……”

  敏姐儿一下自她怀里起来,像是在辩解,“那是因为大伯母不能生,况且大伯待大伯母也不会差,怎的爹爹就这样待娘,娘好歹也是他的结发妻子呀。”

  玉兰是真心喜欢敏姐儿,乖乖巧巧的,况她的卖身契也是捏在杨氏手里,日后敏姐儿出阁了,说不准还得一道跟去。

  话里话外自然是偏帮着正室这边,“二爷到底还是有底线的,虽说现今你看着他荣宠姨奶奶了。”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凑近她耳朵边,压了声儿,“但正室就是正室,妾室就是妾室,论她再是得宠,到底都是低了二/奶奶一个头。”

  敏姐儿绞着小帕子,看她一眼,嘟囔道:“可是爹爹不喜欢娘,见着娘就要横眉竖眼的。”

  玉兰看透了其中门道,拍拍她的小手,给她出主意,“那是因你娘强硬惯了,你爹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只要你娘放了心中的气,不说全放,至少面上放下,待你爹平和一点,你爹也就变化了。你和炜哥儿再到他跟前转转,时不时递个茶,捶个腿儿,擦把汗,自己的亲骨肉,哪里还会有不喜的道理?”

  敏姐儿被她说的心动,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可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别扭,“爹爹如今只爱皓哥儿了,一点也不喜欢我们姐弟了。”

  知道她这是吃味,玉兰笑着捏捏她嫩嫩的小脸蛋,“咱们敏姐儿生的这样可爱,任谁见了都喜欢!你皓弟弟如今还是个小奶娃,话都不会说一句,哪里有你姐弟两个小麻雀讨人喜欢?”

  敏姐儿哧一笑,一下拍开她的手,伸了手要抱,“快抱我去娘那儿,我有话要与她说。”

  玉兰伸手抱起,两人去了正院。

  ……

  宝香苑这边,娇杏正招待着粱张氏。

  她来的突然,娇杏正靠在软榻上喂着晋哥儿。

  粱张氏笑嘻嘻走进来,左右瞄一眼,算是首次进她的寝屋,她也是精,知道闺女不喜她那些烂德行,便就收敛着点,轻手轻脚地挨着她坐下,伸了手指头就要去点晋哥儿白胖的小脸颊。

  娇杏一下给挡住,侧了身,不叫她碰晋哥儿,随意地问:“梁太太今日怎的来了,是有何事?”

  粱张氏面上讪了讪,手僵了一下,才给缩回来。屁股一扭,坐到了炕几的另一头,自行倒了杯凉茶下了肚,才给笑说,似是半点没被方才的事给惹了心情,“什么个梁太太?自家亲人还叫的这般见外的。”

  娇杏轻嗯一声,没答她话。

  屋里丫头早也识相地退下,粱张氏打开了天窗,说着亮话,“你弟弟如今也快十八了,这再要不讨媳妇,就有些说不过去,娘想着,你是有见识有眼界的人,你看看给你弟弟娶个什么样的媳妇才好。”

  娇杏听了就说:“我不过是他姐姐罢了,你们这为父做母的不为他挑媳妇,反倒要我这嫁出去的姐姐来挑,这是个什么理?再说了,挑的好自然是好,若是挑的不好了,我这不是找人暗地里捅心窝吗?”

  粱张氏面上僵一僵,过一会儿才给软下来,“你弟弟说了,姐姐是个有主见的,定能找着一个合他心意的,便是两人成了亲,性子不合,那也是他们的事,与你这个牵线的红娘却是没有半点关系,你就放了心吧。”娇杏还是不太愿意管,只推说:“我又不似你,能够街头巷尾的乱窜,我日日都待在这深宅内院里,你要我去寻个小娘子,我倒是要去哪里给你寻来?”

  “用不着去外头寻。”粱张氏笑眯了眼,左右看一看,才给她出主意,“今日怎的未瞧见玉珠姑娘,我瞧着她就是个不错的,生的珠圆玉润,模样也是讨喜的,定是个好生养的。”

  娇杏看着面前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粱张氏,心里还是惊了一下,不妨她是看中了自个的大丫头,她撇撇嘴,虽说将玉珠配了梁腾辉不会辱没了她,但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这样一个得力的丫头。

  想了想,说:“玉珠卖的是活契,时日到了就可出府的,这婚姻大事,还需问了她自己才行,我却是不能擅自为她做主。”

  粱张氏虽是有些失望,但到底没灰心,又怂恿她,“娘难得来一次,家里事情也忙,过来一趟不容易,何不现在就将人叫来问一问?”

  晋哥儿吃饱了,睁了一会儿眼,就睡去了。

  娇杏扭好衣上的盘扣,又抱着晋哥儿轻轻拍着他,才给回话,“她这几日身子有恙,正在屋里头歇着,过几日我便问她,你急个什么劲儿?”

  粱张氏吓一声,“怎么回事?严不严重?我现下就去看看。”

  那紧张模样活像已经是她媳妇了,娇杏瞧不惯,喊住了她,“你可千万别要去,别把人家姑娘吓着了,也不是大事,不过是前几日半夜受了凉,身上发热罢了。”

  娇杏自然不会实话告诉她,是瞿元霍惹的祸事。

  粱张氏见没什么大碍,也就放了心,再次坐下来,才又想起要关心一下闺女,“你可还好?你家那个大的……”娇杏知道她说的是江氏,等着她下话,“适才我在路上听了丫头说,被禁足了?”

  娇杏点了头,以为她就随口一问,谁想粱张氏又说:“你年轻貌美,又一举得男,还是瞿大爷的长子,那个大的又不能生养,你咋不叫瞿大爷将她休了,将你抬了起来?娘可是好意告诉你,光靠皮相卖肉是得不了长久,你现下能靠的也就是这个儿子了,趁着他待你还热乎,赶紧央了他抬了你去,莫要等到晚年时光,你已经老了,那些个娇娇嫩嫩的小娘子,就如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个冒起来,那时节,你再要央他,可就为时太晚了呀。”

  粱张氏只顾着图嘴快,却未能瞧见自家闺女渐渐黑下去的脸,待她话一说完,才觉察不对,赶紧补口,“娘可不是说你只有皮肉,是说这般途径不宜长久,你可千万别想岔了意,从来没有哪个做娘的会去轻贱自个的闺女。”

  娇杏静了好久,粱张氏心里都快发毛了,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就怕因此得罪了她,日后再不与她来往。

  娇杏看一眼她,开了口:“你说的,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可命不由己,这辈子想当正室,怕是没有指望了。”

  粱张氏默一会儿,才知自己方才确实想的片面,瞿大爷如今在京为官,这当官的都是最要脸皮的,若真是按她说的那般做了,到时铁定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压下来,说不得还未上位成功,这闺女就香消玉殒了。

  她敛了敛神,才又道:“如今只盼你家那个大的早些死了算了,你再多讨哄着讨哄瞿大爷,没准儿他就将卖身契还了你,到时你就是良家女儿,待大的一去,看着晋哥儿的面,将你抬成妻,也不是没可能的事。”粱张氏说完,又顿一下,“这样想着是没错,只怕那江氏是个长命鬼,偏要生生拖住你的后腿,让你上不去!”

  娇杏听了头有些疼,面上露出了倦意,这些事光让她想想就心烦,若是自个生在好人家,家里不将她贱卖了,如今也不必这样操心,想着她就瞪了一眼粱张氏,“快别说了,我累了,你回去吧。”

  粱张氏这回没赖着不动,她站了起来,走近几步握了她的手,又是拍拍她的肩,“这是个好东西,既不迅速,又不缓慢,每日掺一点,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

  粱张氏神神叨叨一会儿,说了些叫人听不懂的话,拍拍屁股就走了人。

  娇杏却攥着手心里的小纸包,心中如同击鼓一般,“咚咚咚”响彻不停,瞪大了眼睛,一颗心骇得都快跳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累觉不爱,我前面一章又被锁了,我一会儿要修改,姑娘们看见更新提示请无视,明晚才更新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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